秋收

秋收

【留住乡愁】

作者：段伟（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白露谷，寒露豆，花生收在秋分后。儿时，每到中秋，挖花生便拉开了秋收的序曲。刚出土的花生分发着土壤气味，嗑几粒在嘴里，脆嫩幽香，滑润爽口。

天蓝风轻，日和月满，流金淌银的庄稼地五颜六色，大片大片的农作物仿佛在熄灭，红得热烈，紫得氤氲，黄得刺眼。收秋收秋，不收就丢。乡村学堂特意为孩子们放上一周的农忙假，这也是儿时的我们最期盼的光阴，由于可以走出讲堂，恣意地拥抱大天然，肆无忌惮地撒欢儿了。渴了，拔一棵青青的高粱或玉米秆，撸净叶子嚼几口秆芯，旋即口齿生甜，渴意全无；饿了，掏几个红苕或刨几株花生，再捡起一堆柴禾，找处背风的场合将红苕和花生烤熟，既饱腹又解馋。

秋收时的旷野新华社发

秋后无生田，开头动刀镰。随着水稻次第变黄，轻飘飘的稻穗压弯了茎秆，也把农人的肩膀压得瓷瓷实实。待到天放晴，种田的老把式第一个下田，细弱的大手攥住几棵稻禾，用弯如新月的镰刀割下第一行搁在田埂上，后方的人如是依次把稻禾放下……那划一的稻茬似大地的琴弦，伴着蛩鸣演奏着丰产的乐章。

手握镰刀的农人，弓着腰脚步轻移，不疾不徐，一个弯腰割到头，然后伸伸腰，随手扯根草秆放在嘴里咀嚼，那青涩的野草味仿佛能缓解浑身的疲劳。和路人搭讪时，丰满的谷粒就是外露的本钱，毕竟各位都是庄稼把式，一眼就能看出门道。挑谷禾是连庄稼把式都发怵的活计，一脚脚从烂田里挑起，上田塍、跨沟渠、进晒场……

人归家，粮归仓。脱粒是秋收中的低潮，家家院子里谷垛堆得老高。手轻脚健的男人把持着脱粒机口，在机器呜呜的咆哮声中，一捆捆稻禾被灌进脱粒机，旁边有抱稻禾的、掏谷的、堆草垛的，分工明白，告急有序。不到两个时候，稻谷就像小山一样堆拢起来，随后，“呲啦、呲啦”的扬谷声开头在乡村上空飘扬，乡村又孕育着一个殷实而光辉的抱负。

天明净，地丰稔。挖红苕被视作秋收到冬播的串场。挖红苕前，先扯完藤蔓——地上的缝隙宽，标明地内里的果实个头儿大，悄悄一刨，一窝红苕应声而出。

红苕是季候的信物——端午栽种、霜降劳绩、小寒储存，或蒸或煮，相伴一粥一蔬，合适大多人食用，颇有人世烟火气。大大多60后的发展，都要得益于红苕的贱养之功。

荻花含紫，枫林尽染。收完了秋，上心境偶尔间，农妇便把红苕蒸熟去皮，切成片状或条状天然晾晒。初晒的红苕干柔软没嚼劲，几天下去，待糖分全部排泄，那一根根苕干在刺眼的阳光下开头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葡萄紫、芋头红（红苕），一串一串像灯笼。”烤红苕是故乡的风味小吃，尤其是火候妥当的烤红苕，还能烤出“糖稀”，那叫一个外焦里嫩、天然苦涩，让人欲罢不克不及。

最是橙黄橘绿时，又是一年秋收景。如今，那些和我一同掏红苕刨花生的伙伴早已各奔西东。秋收的旷野上，难觅忙碌与哗闹，割、打、挑、晒被机器交换，乡村的学生娃们无须再放农忙假了。但是于我，那段日子却成为滋养终身的精力粮食，留下了挥之不去的乡愁。

《光芒日报》（ 2021年10月30日09版）

泉源： 光芒网-《光芒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