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斯诺克的球桌比九球大(斯诺克小概率事件)

  为什么斯诺克的球桌比九球大(斯诺克小概率事件)

为什么斯诺克的球桌比九球大(斯诺克小概率事件)

  为什么汤煲好喝

  因为时间是最昂贵的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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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篇很多年前写的小说,发表在《萌芽》杂志。

  时隔多年,杂志很难买到了。

  很多网友在微博私信给我,说想再读一读。

  我去,我都忘记这些稿子放在哪里了。

  最近修电脑,找到以前尘封多年的硬盘,才翻出这篇小文。

  现在看腚阅号的朋友们都是老司机了,想来一起看这种青涩的小说会有别样的感觉。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这时候读起来,加了一点点调味。

  这种调味剂极其昂贵,极其稀有。

  这味调料名叫“时间”。

  希望你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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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诺克小概率事件》

  2009年,忘却鱼鳞

  击偏了红球意味着什么?

  在斯诺克球局中,如果白球击偏了红球,又没打空的话,(在球局刚刚开始不久),那意味着这一击有可能影响到台面上其他的球。

  要么是撞中另一只红球,要么是撞中彩球。

  四月的一个炎热的早晨,我沿着大街走过一家有斯诺克球桌的咖啡馆门口,这家小小的咖啡馆结业了,连同后面一大片写着“拆”字的整片旧楼一起拆掉。那些过去摆在幽暗角落里的椅子和绿色的餐布全都堆了出来,暴露在阳光下。

  地上还有一盒彩色的台球。

  这个奇怪的问题就是在那一刻浮现的。

  尽管这样的时刻并不多见,像是一股记忆的微光刹那间在脑海陡然闪过: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我的生活?让我完全改变了原来的轨道。

  如果真要寻找撞击的源头,我觉得我肯定不是白球,也不是红球。

  我一定是被撞到的那第三只球。

  因为我从来就不会是掌握主动权的那种角色,从我还是一颗精子的时候,我敢肯定不是因为我主动游向我母亲的子宫,而是因为父亲射出时我恰好排在靠前的位置,因此我才能脱颖而出成为一颗受精卵。

  所以,在我还是受精卵的时候,我的父母就帮我安排好以后的一切了——叫什么名字,读什么样的学校,毕业之后安排什么工作,再成全一桩婚事,然后如关注熊猫繁殖一样的热情等着我们生出孩子……按照这个轨道走下去的所有人生,他们都会统统考虑周到。

  那么,把我撞离轨道的那只红球是什么呢?

  撞击的源头

  大学毕业的那一年,那年我21岁,看上去和其他任何一个年轻人没有什么区别。临近毕业时,大家都对未来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当然,憧憬也有,但更多的还是不安。

  可奇怪的是这种惴惴不安却总是以一种集体狂欢的方式表现出来。

  学期的最后几周,是各种各样的聚会,谢师宴,团体解散聚会,班级聚会,学长欢送会等等,各种各样的联谊层出不穷。

  “每天聚会都是喝酒和唱歌。”我的舍友抱怨说,“往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大家要分开了嘛,互相祝福一下也是应该的。”我安慰他说。

  他一边打印简历一边抽烟,自从上了大四,他就开始抽起烟来了。

  “祝福个鸟,都不是真心的。”他紧咬着烟蒂,“找不到工作只能喝西北风,毕了业,女朋友就要闹分手,到时候只能躲在天桥底下打飞机,你说对不对?”

  “幸福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嘛。”

  我向他做了个打飞机的手势。

  他白了白眼,问我道:“你怎么打算?”

  “我没什么打算。”

  我说,“父母让我回家,服从安排。没女朋友,所以也不用交分手费。”

  “这样也好。”他笑我,“女人不用愁,工作也不用愁,你不用为自己做过什么决定。”

  “没有我决定的余地。”我说,“我也不会。”

  所有的结束节目要属拍毕业照最奇葩,我们一律穿着奇怪的学士服到处拍照,场面荒诞。

  内心越是空虚,则表现出来情绪越是兴高采列。

  大家全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我也一样,我混在同学们中间对其他系的美女吹口哨,然后照例一起去吃饭,称兄道弟,推杯换盏。酒足饭饱之后,我一个人独自穿过操场走回宿舍。

  就在那一时刻,我遇到了她——我暗恋了好几年的隔壁班班花。

  她超美,如果你和我一样,对一个内心临摹了无数遍的形象有一种难以表达的感情,而那一刻她又很美,那么你会同意我的想法。

  她坐在草坪上,坐在夕阳橘黄色的余辉里,背后是日落时缤纷的色彩。

  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我心情紊乱,双脚订在原地无法自拔。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嘴巴无助地张着,如果我前进一步,那我凝视的目光必然会落到她的视线范围,如果我向后退半步,那我又会看不见她样子的全部。

  那一刻的心情很复杂。

  在这种美面前,我感受到的已经不再是幸福和愉快,而是一种无奈和遗憾。

  是一种痛。

  因为我觉得自己错过她了——在过去的几年里,我和她距离最近时曾经到了惊人的五厘米以内,那是大一新生迎新晚会的时候。我们并排站在舞台上接受学长颁发社团证书,从那以后的几年里,我们没有进行过任何一次正经的交谈。因为围在她身边的男生可以塞满整整一列火车,他们形成一种无形的力把我朝反方向推挤,每次远一点,再远一点,直到把我挤到距离站台一光年的远处。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哪怕是和她说上一句话。”

  我咽了一口唾液缓解一下焦渴的喉咙,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逐渐成型,就像一辆汽车瞬间变成机器人一样既不可思议而又理所当然。

  这时候,她居然转头看到了我。

  “嗨,你干吗呢?”我听到了她突然问我,她抿着嘴角微笑,一面偷偷瞟着四周,似乎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一样。

  我转身看了看四周,确定她搭话对象是我。

  然后结结巴巴地说:“恩,天气可真好呀。你身上好象在发,发光。”

  为了掩盖我的慌张,我不得不硬生生从短路的大脑里提取一两句傻话来和她搭讪,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可我没办法,我只好故意做了一个与她当时惊讶的神色完全不相干的鬼脸。

  她又笑了,喜盈盈地,这是在敷衍我(她不可能听懂我在说什么)——这样美丽的敷衍倒也令人信服。

  “这里坐着很舒服。”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我慢慢把跳了闸的意识恢复起来,毫无疑问,这是招呼我的,我身后没有别人。 她在和我说话!

  不仅如此,我还博得她莫名其妙的嫣然一笑,几近荒唐不可多得的微笑——至少我想把这笑容记住,储存到我老了,孤独的时候拿出来慢慢咀嚼。

  “是呀,”我说,“以后毕业了回来再坐,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这是最后一次坐在这里。”

  我在她旁边反复度着步,不知道该不该再她身边坐下来。

  “你坐下来吧。”她拍拍松软的草地。

  “哦。”一时间,我觉得她像握着个遥控器,能控制我的行为。

  我坐了下来,晚风和夕阳柔柔地拂过脸颊,让我心猿意马。

  “坐过来一点,”她要求我,“你今天拍了照片吧?”

  “拍了。”我站起来,一会踮起左脚,一会踮起右脚站着,犹豫了一会之后,终于坐到她身边。

  “我的帽子有点大,戴起来像阎罗王。”我不好意思地说。

  “那是你头小。”她笑眯眯地看着我,“帽子是统一尺寸的。”

  好吧,我在详细描述那一时刻,因为那一刻对我来说有决定性的意义。

  我踏上了一公里外的站台,挤进了那节车厢,一切是那么的神奇不可思议——我居然和她并肩坐在草地上聊天!突然有了一种真正的大学生活的感觉,这种闪闪发光的感觉居然不是在我拿到通知书那一刻,也不是再我有一次侥幸拿到奖学金的那一刻,而是和她并排坐在一起,身上涂满夕阳和闪光,我甚至闻到了她头发里散发出来的香味。

  那一刻是我大学生活的唯一高潮,是我突破大盘6000点时那样神奇。

  我紧张极了,因为在享受那一刻的同时,我又害怕失去这种感觉。

  你明白吗?太阳慢慢下山,远处传来一些男孩对我揶揄的怪叫,那些一圈圈从我们身边跑过去的该死的跑步的人,正准备喘着气把灰尘扬到我们身上。周围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在试图结束这一刻美好的感觉,只要我们结束谈话,把屁股从这片草地上抬起来,我可能就再也无法和她联系上了。

  “厄……我想问你,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我拔了一片草放到嘴里用力嚼。

  “你说吧,什么事。”她有些惊讶。

  我努力思考着,我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和她继续说话的理由。

  “我是说,我有一个本子,厄……就是,同学录。”我语无伦次,“你能帮我写点东西吗?”

  “同学录?哈哈。”她憋着尽量不笑得太厉害,“现在还有人用这东西呀?”

  “可以吗?”我没有给她解释的余地,“可以我就去拿给你。”

  她忍住笑,侧着脸看着我,“你会保留那样的本子多久呢?”

  “我不知道。”我说,“一直放着吧。”

  “好,我写。”

  “那……请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拿,我住在6栋,马上拿来给你。”

  她居然站了起来,看着我说,“我和你一起去吧,然后我顺便去吃饭。”

  走回宿舍的路程很短,我却觉得好长。她在楼下等我,我飞奔上楼,到了宿舍。大家已经知道我的状况了。

  “带上来带上来!”他们起哄着。

  “给我一个本子!随便什么本子都可以。”我大叫着找了一个样子稍微比较好看的本子就冲下楼。

  她接过本子,翻了翻,“没有人写嘛。”

  “你来做第一个。”我答道,手心全是汗,心脏跳到差点塞住了喉咙。

  我送她回宿舍,心里满满地。

  “我该怎么给你?”她问我说,“明天我一早就走。”

  “我来送你。”我说。

  “太早了不方便。”她在宿舍门口前停下脚步,“我放在传达室阿姨这里吧,到时候你来拿就好了。”

  我点点头,临走时我们交换了手机号码。(写这个的时候特么还没有微信)

  然后看着她阿娜的身影走进楼梯黑暗的拐角处。

  撞击的源头慢慢浮现,我还记得当天我回去时候雀跃的心情,我的心像一千个风车在翻腾起来,而这偶尔的一时兴起让我收获了各种东西,我和她说上了话,还要到了电话号码,同时也把我的生活引到了一个新的方向。

  第二天,我从女生宿舍传达室阿姨那里拿回那个本子。

  “人家六点多就走了。”阿姨漫不经心地对我说。

  “是啊。”我看看表,早上八点。“我忘了问她毕业后的安排了。”

  “当然是留在城里啦。”阿姨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情愿的态度说,“人家已经签了工作合同啦,大公司,一签就是5年。”

  我心里暗暗感叹,这样的阿姨内心八卦无比,虽然外表似乎对别人毫不在乎。

  “您知道是哪家公司吗?”

  她告诉了我名字。然后撅着嘴,“上百份简历只选中一个人,你小子能和她那么好,也算你厉害了,你一定也在城里和她继续发展的吧。”

  我红了脸,拿了本子落荒而逃。

  谁又知道昨天是我唯一和她说过的一次话呢?

  于是我开始在早上八点半的一号食堂最角落靠窗户的位置上一边喝豆浆一边读那个留言本,那是一个阳光明媚四周却异常安静的早晨,空气中到处是甜甜的味道,窗外的校园已经渐渐沉寂下来了,球场也空空如也,只有像云朵一样整片整片的凤凰花开得如火如荼,红色的花粉随风飘舞。

  假期开始了,对我来说,更是一个永远不开学的,没有尽头的假期。

  无人的校园有时候更能让你感觉到它的存在。食堂的服务生为我端来一客煎鸡蛋和小笼包,也就是在人特别少的时候才会有的特别服务。

  “明天就结束营业咯。”他笑嘻嘻和我招呼,然后就坐到一边和同事们看电视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翻开那个本子。后来这个硬牛皮纸的速记本一直跟着我好多年,每次搬家我都把它小心地放在一个塑料文件夹里包裹起来,和我的证件、存折之类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一起。

  我永远记得这一天,假期开始第一天。

  食堂靠窗户最角落的椅子上那个无人的早晨。

  我原本以为她大概会写些通常写在同学录留言上的敷衍的那种话,比如:“愿你前程无量!”或者是:“今日同窗分手,说一声:珍重!明朝校友相逢,贺一句:成功!”因为我们之间看起来就是写下这种话的关系,如果这些话是货币,那么它便是能购买等同这些价值的友谊。

  但我还是虔诚地翻开了本子。我看到上面她写下的娟秀的字迹,自动铅笔才能写出的细细的线条,笔触很轻,但每一笔却都像兰花般优雅。这样的字迹从未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呆呆地看了很久,有种想哭的感觉,食堂的厨师依然在我后面看电视,旁边还有一些别的机器发出的嗡嗡声,我的心则怦怦跳个不停。

  某同学: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那表示我已经走了,不管你是在哪里看的,总之我应该离开学校了,离开你了。我很迷信,一定要用铅笔来写才安心,因为用碳元素写的字可以比钻石保存得更久远。你知道吗,在过去的这四年里面,我其实没有告诉你这个秘密,那就是我差不多每晚都趴在阳台上看你,你总在你宿舍阳台的拐角处呆着,你总是溜得很快,她们说那是因为你怕黑。

  我不愿意相信你真的是胆子小,我猜不透,因为你每次遇到我,你是那样大胆地注视着我,可每当我做好准备,你却又一次次胆怯地沉默着从我身边走开了。

  后来,我不再这么做了。我交了几个男朋友,虽然他们都比你帅,但没有你看起来舒服,但我也不再去看你了,谁让我们那么胆小和秘密呢?我不喜欢等待,不喜欢猜测,但也没有勇气去找你——这就是我不再往你窗口看的原因。

  天快亮了,想不到写一封信也要写通宵,我有很多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们就要分开了,但我不再感到痛苦,因为我曾经在你很近的地方陪着度过度过的好几个夏天,要是在未来遥远的某处,我们能有缘再相遇,我会对你微笑。我不知道能记得这一切多久,但这些记忆能让我的心里平静,那也就是你给予我的,我也希望自己能给予你同样的东西。

  我喜欢你。这就是你不知道的秘密。

  PS:

  A昨天你来找我很开心。

  B 表嫌弃我的字丑。

  我看完后,我独自沉默着一口一口慢慢吃掉早餐,每一口都在努力吞下的“想哭”的感觉。这样的感觉里面,有百分之二十是激动,百分之二十是感动,剩下百分之六十绝对是后悔。

  一遍又一遍地重读之后,我后悔极了,忍着眼泪黯然回到宿舍。

  当时宿舍已经走空了,只剩下我和大飞,他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询问我的状况。

  我老实交代了。

  大飞是全宿舍最靠谱、最冷静的兄弟,从不开别人玩笑。

  我把本子给他看,然后问他:“该怎么办?”

  他轻松地读完了留言,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看不出来呀,看不出来。你小子有一手。”

  “怎样嘛?”我问道。

  “这是一封以感情变化为线索来描写一个心理不太正常的大学毕业还没搞着对象的女生的心理悲哀的记事性信笺。” 他啪地一声合上本子,“鉴定完毕,加三分。”

  我急得直跺脚,打包完行李,我送他到学校大门口打车。

  “你什么时候走?”他问我。

  我摇摇头。

  “很明显你还沉浸在那封信里不能自拔。”他文邹邹地问我,“你很喜欢她吗?”

  我点点头。

  “可怜的孩子,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你就应该留下来,和她发展发展,你不是有她电话嘛?”

  “可是我得回老家,他们给我安排了工作。”

  “我晕。”他拍了拍额头,“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就不能为自己做个决定吗?还想做爸爸妈妈的乖孩子是吧,小子,你要知道,她可是隔壁3班的班花,多少比你凶猛的豺狼野兽死在追求她的路上,最后落入秃鹫的怀抱,那些丑八怪晚上回家必须关灯才能相处你造吗?这年头,要找一个又喜欢自己,又漂亮的女人比找一份工作难多啦,重点是,她还是个美女,你懂吗?”

  我看着他,希望他说下去。

  “美女可以说不少,但是相比于需要美女的这个世界来说却是杯水车薪,何况是你这种战斗力是负的渣渣,这样的机会你以为一生能出现多少次?”

  我点点头。

  “你喜欢父母安排给你的那份工作吗?”

  “我不知道。”我说。

  “你愿意放弃你确定喜欢的美女去投奔你不确定是否喜欢的工作吗?兄弟,当你几年以后,每天下班回家,怀里抱着一只河马一样的女人看着无聊的连续剧,你就会后悔为什么你的生活变成这样,那就是今天你不愿意为自己谋福利的下场。”

  我点点头,无助地看着他,TAXI来了,他转身打开了车门。

  “兄弟,爱情和事业一样重要,你也该为自己做一次决定了。”

  当天夜里我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我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打算留下来。

  这个电话像是引爆了一个炸弹。

  父亲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我,他慢条斯理地对我说:“你的独立能力不强,从小到大你就没有为自己操过什么心,你也不是在外面自己生活的那种人。你十二岁的时,自己从姨妈家回来,路上就迷路了,要我们在派出所把你领回家,十五岁自己读寄宿学校,就被人打坏了鼻子,往后好几年都流鼻血。”

  “现在不会了。”我说。

  “别傻了孩子。”父亲的声音很诚恳,“刚刚你妈妈的反应是过激了,因为为了你毕业后的工作,我们找了人,请吃饭花了点钱,也算是欠了点人情。现在你说不干就不干了?如果你仔细想想,你会觉得你也过激了一点。你回来吧,你可以很快买自己的房子,如果你想早点结婚,我也可以介绍同事的女儿给你认识。”

  “不,爸爸。”我说,“我已经决定了。你可能会说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但是……至少,这个决定是我做的,你知道吗?”

  “错误的决定还要坚持,那是什么意思?”妈妈在一旁叫道,我想他们是用免提功能。

  “我的意思是,我还是得留下来。”

  “你很快会感觉到,出了社会生活节奏就和大学时候大不相同,也和家里的生活不一样,那可是人人都得拼命往上爬,可没有悠闲的晚自修。加上现在外面形式不好,你觉得能找到工作吗?”

  “我不知道。”

  “你不担心吗?”

  “不,”我说,“我是期待。”

  那边沉默了一会,接着爸爸说,“好吧,如果你坚持这个巨大的错误。你要留在那里,那好吧,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我们挂断了电话。

  因为这件事情,后来我们又争吵过几次。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我是说,不管怎么样,有的事情只要你坚持,还是能争取到的。

  两天后我离开了学校。行李很少,只有一个小箱子,里面一些衣服,书和电脑。一开始住在学校附近的学生旅馆,十平米大小的小房间,房租按天算。除了电视机和床,里面没有任何其他家具,我窝在这样的房间里开始准备自己的简历,然后到处去投递。

  必须尽快找到工作,然后才能租一个房子。开始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读一次她给我的留言,因为简历像是扔进了茫茫大海,那种感觉太难熬了。

  庆幸的是,没过多久我就收到面试通知。

  当天晚上我兴奋莫名,抱着旅馆里硬邦邦地塞得像个小尸体一样的白枕头一个人傻笑。我想不是为了一份工作,而是为了自由兴奋,一个人准备扬帆上路,奔向不确定的未来。

  通知我去面试的一家美容公司,我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包里揣着那本同学录,不知道为什么,我潜意识里觉得它能带给我好运。尽管天气很热,我还是穿得一本正经,长袖衬衣和长裤,我把这次看成是一次正式的面试。至今我还没经历过呢!那些白色的房子,里面有很漫长的走廊和复杂的结构,大多数地方是空着的,而藏在最里面的办公区域却很小,挤着几十张桌子。

  我想大概是把外面空出来显得实力雄厚吧。

  进了面试的办公室,里面坐了一圈胖墩墩的女人,她们有的在补妆,有的在做美甲,这种完全放松的情景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我是不是来到一家肥胖色情俱乐部了!当然我也被我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人家和我说话我都没听清楚。

  其中一个胖女人把我摁在沙发上。“叫你坐下,小伙子。”她身上散发着一股带着腻香的热热的气息。

  然后另一个拿着我的简历瞥了几眼,接着懒洋洋地说:“你学什么专业……什么学来着?”

  “哲学。”我怯怯地答道。

  “……哲学是什么学?”

  “哲学就是文学什么的那种。”胖边美甲的女的搭话道。

  “学文学的怎么想来美容院啊?”

  “我是应聘文宣的,比如要宣传新的拉皮什么的整形新产品,我可以写文案,做那种小册子。”

  “得了吧,你一毛头小伙子,知道啥叫拉皮吗?”

  我笑了笑,没回答。

  五分钟后,她们让我写一个“RF射频不开刀去除眼袋新技术”的介绍文章,好发到网路上去做宣传。我照做了,写了一堆比如:“高科技祛眼袋:韩国单极RF技术不开刀、不吸脂、不松弛皮肤、无痛无痕二十分钟祛除眼袋、肿眼泡,同时紧肤去皱即做即走不复发。”这样的句子,然后就被她们赶回去等通知了。

  第一次面试浑身不自在,不过还是顶过去了。

  以前听同学讲过,找工作就是这样的感觉,像被人强奸,运气好的话遇到比较投缘的,被蹂躏的感觉会少一点,但是不适感是肯定存在的。

  “那为什么工作了就会感觉好一点?”

  “那,被强奸的话,不适感肯定是常态。”那位同学当时解释说,“后来为什么好了呢?因为麻木了。像每天接客的妓女,不就是陪人家睡觉么,眼睛一闭,一睁,就收钱了,惨的是嫖客。”

  这是个蹩脚的梗,一个笑话,现在我则努力让自己成为这个笑话的一部分。

  当天傍晚空气不那么热了,我就走路回旅馆,心里患得患失,“等通知”也就是说有可能用你有可能不用你,我决定继续投尽可能多的简历。

  晚上吃过晚饭,我在街边的打印店打我的新简历。就忍不住给她发了短信息。

  我在信息中写道,“某同学,我也留下来了,我们会见面吗?”

  漫长难耐的几分钟后,我收到她的回复。

  “你是?”

  这回答让人有点遗憾,不过没关系,需要慢慢来。我拿着打印出来的简历边走边发短信。准备告诉她我是谁的时候,在我的四点钟方向有一个黑影突然朝我扑过来,把我撞倒在地。我的简历散了一地,但那人没有道歉,也没有管我,只是迅速朝我身后跑去。

  混蛋!

  我正在发信息呢。

  当我回过神来我才明白,他抢走了我的手机!

  她正和我在发信息,而那家伙抢了我的手机——我的意识顿时恢复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像弹簧似地跳起来,转身就跑,朝那个远处的黑影追去。

  我一边追他一边大喊着,跑过好几条街,他跨越围拦横穿过马路,我咬咬牙也跟了上去,路上一片混乱,司机们在身后破口大骂。

  我们一路跑进了地铁站,该死的是他有交通卡而我没有,我看着他的身影跑进电梯,没入地下,等我进到下面,他已经乘着地铁消失不见了。

  在地面的公共电话里,我喘着气拨通了我的电话。他居然接了。

  “听着,小子。”我大口喘着说,“我求你了,电话给你,我要里面一个号码,那对我非常重要,你只要把号码告诉我就行。”

  对方不说话,我可以听到那边传来地铁广播的杂音。

  “电话归你,我只要号码。OK?求你了。”我哀求道。

  “你去死吧。”他骂了一句,然后挂断电话,关了机。

  红球转动着,慢慢地,慢慢地偏离轨道,笨重的身躯把所有的重量压在与绿色的球台小小的接触面上,旋转,碾过细小的尘埃。

  扬起飞舞散落在空中白色的滑粉。

  每转一圈,它就朝前移动一小段距离,直到撞击下一个球为止。

  毕业几周后,我又接受了几次面试,但都没有成功。在我放弃希望的时候,那家美容院打到旅馆的服务台固定电话,通知我去上班。

  我有些高兴,但同时也感到一些莫名的失落。因为我和她失去了联系,那唯一的电话号码我居然没有背起来,我后悔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把号码死死记在心里。

  我开始去上班。在找到新的房子前,还是住在学校的小旅馆,有时候忍不住想去学校里打球,想去里面的食堂吃一次饭。据说,那些因为事故而失去部分肢体的幸存者,他们还是经常能感到失去的胳膊或者腿,即使那已经不见了。在医学上,那被称为“幻痛”。我也一样,时常有这种可怕的感觉,因为大学读完了,但学生的感觉还在,这大概是另一种幻觉。

  工作一周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开始动手在这个城市里租一个房子。通过中介公司找了一个星期,才在学校附近找到了一套狭小的公寓。

  “你是工学院还是文学院?”房东咄咄逼人地问我。

  “对不起,你是说……”

  “你在这大学时是读工学院还是文学院?”他粗声粗气,似乎不觉得见面第一句话问这个有些什么不妥。

  “我哲学系毕业的。”我怯怯地加了一句,“算是文学院吧。”

  “我的房子只租给这读过这学校的人!”

  “明白了。”我说。我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交了房子的押金,在接下来发工资之前的半个月里,我需要严格控制自己的日常开支。

  搬过去的第一个夜里,我到附近的超市逛了一圈,我打算买一床被子。可是后来只抱了一个枕头就回家了,因为我买不起被子。那半个月里我靠吃方便面和把衣服堆在身上过夜度过的,工作一个月后终拿到了第一笔工资,虽然少得可怜,可我还是高兴了好一阵子。

  为了庆祝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最后独自去看了场电影。

  我以为我的苦日子开始到头了,看到一点点曙光。

  我有了一份工作,虽然埋在女人堆里写一些骗人的小文章,可那能养活我。我也有了自己的小房间,虽然里面家徒四壁,可毕竟是个落脚的地方,房东虽然粗暴但他尊重我的学历,只要准时交房租,他倒还算是个讲感情的人。

  就这样,我在那家美容院干了三个多月,第四个月零四天,它被查封了。

  一开始我接到经理电话,她让我第二天先不用去上班,先休息几天,公司出了点小事。

  我在家窝了三天,然后在电视上看到了公司被查封的现场报道。

  我马上拨通了经理的电话。

  “有话快说?”

  “我看到……公司被查封了?”我问她,“这是真的吗?”

  “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的!真是的。”

  “那我还要去上班吗?”

  她压低了声音:“你就知道上班,你个呆子。你就不能别烦我,不能不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吗?”

  “可是,我有两个月工资还没发……”

  “公司的资产被冻结了!”她像被人咬了一口一样叫起来,“现在有两百多个会员每天闹着要退钱你懂吗?你那两个月的工资算个屁,等这事过了,我自然会跟你慢慢算!”

  “可是……可是,经理……”

  “别叫我经理,我不是你经理了,找有钱的人叫去吧。”

  她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打完电话,我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汽水,想把杯子拿起来时,杯子掉到了地上。

  汽水洒在旁边的橱柜上,玻璃杯摔成了碎片。收拾个摊子的时候我把手割破了,流了点血但都不深,我以为这是个玩笑,而后意识到不是。经理这个肥胖的女人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但问题是我真的需要工作,也许要那份微薄的薪水,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要到这笔钱。我们没有签合同,也没有任何承诺。

  接下来的很多天,我忍受着没有工作的折磨。

  一开始以为休息几天会感觉好一些,但这预料是错的,那段日子很艰难,经常有郁闷的感觉。特别是深夜,我以为第二天不用上班我可以睡得更香,事实上却没有。有几个晚上我双手抱着枕头,看着天花板,听着外面的警笛声和大吨位的卡车隆隆驶过。你会觉得这个城市越来越喧闹,没有一刻停下来。

  我一直翻来覆去到凌晨,还是睡不着。

  就索性爬起来玩,游戏我也不想打,最后只好百无聊赖到下面去闲逛。楼下有一家韩国人开的24小时营业小超市,里面透出白色的日光灯,亮得像美国电影里的濒死体验。白光从橱窗间透出来照在马路上,在那里,在过几个小时,这些年轻的小伙子就会开始装水果,我很想走过去问他们能不能给我一份工作,让我和他们一起干,可他们多半会把我拒在门外当我是外星人。

  后来,大约是我开始更清醒地审视我的生活时,我开始明白自己当初决定留下来,并不是轻率,也不是不理智。

  我不是个伟大的人,也不是勇敢的人,但这个决定也许既伟大又勇敢,对我个人来说,如果有什么事情是超越我自己的,那也许就是这个决定了。

  我决定继续找工作,大不了再捱一段时间,而上个单位欠下的工资就当是花掉好了,也许有一天她会还给我。在我开始一个又一个地找新工作的时候,又遇到了一次新的打击。

  有一天我从外面回家,发现我的房间换了锁,东西全部被扔在门外。

  房东来过了,他终于要把我赶出来了。

  我的脚步沿着走廊走过去,这辈子第一次有一种想强烈绕过某一时刻的感觉,那就是当时。

  站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我感受到一阵可怕的麻木。我努力从麻木中挣扎出来,然后逃向楼梯,想在这个东西出现之前自己可以逃走,但在楼梯上我摔了一跤。我躺在地上发了五分钟呆,然后给房东打电话。

  “你两个月没交房租了。”他冰冷地说。

  “你答应过我的,”我说,“我上次已经向你提过,希望你通融我几天。”

  “这房子卖了。”他答道,“不好意思只能这样了。你找别的地方吧。”

  房东是个颇重感情的人,但谈到钱,他绝对不会受感情影响。我叹了叹气,好多事敌不过钱。我接着问他,“那么……押金能否退我一些。”

  “你还好意思和我提押金?”他咆哮道,“两个月房租,加上水电,我还要为你倒贴钱你知不知道?”

  “好吧。”我收了钱。

  天黑了之后,我开始拉着箱子在大街上游荡。

  在我的人生想象中,“风餐露宿”这样的字眼出现的几率小于架校教练出车祸,也远远小于“班花爱上我”的几率。

  这都是小概率事件,但是“莫非定律”告诉我们,只要一件事情有被搞砸的可能,那么它就一定会被搞砸。

  那天晚上,天空中慢慢飘下小雨,几分钟后雨越下越大的时候,我想我就搞砸了。

  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我在卖当劳过了一夜,又在公园一个还算干净的厕所里睡了一夜。两个地方都可以随时洗脸,洗手,有一点点灯光让你不至于完全置身于黑暗之中。

  这城市里要找一刻完完全全的黑暗其实并不容易,只是有的地方虽然很明亮,却可以让你觉得比置身与黑暗之中更加难受。

  公园的男厕所其实还好,地板是干燥的,没有异味。那几个风雨很大的夜晚,我靠着冰凉的瓷砖墙壁数绵羊,半夜有人猛地踢门,也许是公园的值班保安,也许是流浪汉也许是疯子。我已经把门反锁上了,除了这么做,还得紧紧用脚顶着门。我的皮鞋把门顶得死死的,从小到大没有一次如此勇敢和愤怒,因为我再也无路可退了,那是我最后一片干燥的地板,虽然后来上面滴了一些我的泪水,可那是我胜利之后流下的。

  我在这个城市一点一点,一天一天,生活了好几年。

  一开始很艰难,但慢慢一点点好起来。

  过去很多年之后,我明白了好多事情,也可以习惯看到很多事情的不公平,有时候我认为生活的艰难想让人们变冷漠,而人们的任务却应该努力坚持不变成那样。有好几次,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打算搬走,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回去家乡重新开始。

  每到那种时刻,我就重新告诉自己一遍——我不能离开这座城市。

  为什么呢?我不断为自己找理由,我学着大飞的语气告诉自己,这是生活的挣扎,这是命运的试炼。也是对我的挑战,如果我现在退缩,几年后我就会后悔,遇到同样的问题我还是会退缩。我会有一份很好的家业,住大房子,家门口种满果树,找一个当地姑娘结婚,但是这种感觉总会有一天让我感到挥之不去。也许是我正坐在门口的树阴下乘凉,也许是我在开车,总之,这感觉会像一阵冷气流突然袭击过来——我会问自己,这样的生活到底怎么了?然后我就会回到这里,回到这一时刻。

  所以我不能退缩。

  所以我坚持了下来,我坚持认为我总会再次遇到她。

  那本老旧的本子我还是留着,有时候我拿出来读一遍,坐在房间里想起过去,直到我遇到她之后,我才慢慢明白,我们的生活是靠自己决定的。

  那个击偏的红球撞到过我,但不至于让我偏离方向。

  遇到她是毕业四年半之后。

  在一个萧瑟的冬天午后,我沿着大街独自朝前走。突然有人在背后叫我。

  “某同学!”声音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回头看到她。

  另人难以置信,如此俗套的电视剧情节会发生在现实之中,我咬住舌头不让自己发出惊呼,可我的心却大叫一声,电光火石之间,有一系列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过:一对失散多年的情侣,(其实还不算是啦)某日在街头偶遇对方,就像黎明某天在异国陌生的街头遇到张曼玉。这两位分别多年的男女主角喜极而泣,抱在一起互诉衷肠,而发现彼此还深深爱着对方,从此过上美好的生活……

  但现实并非如此。

  她推着婴儿车,里面坐一个睡着了的小女孩。

  我们也没有抱在一起,也没有流泪,而是彼此有些尴尬地灿笑着。

  “好,好久不见。”我憋了半天。

  她低下头,笑着说,“是呀,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你还好吗?”

  “还行。你呢?”

  “我,”我绞着两只手,“我说,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聊聊?如果你没事的话。”

  “好吧。”她看看表,其实我们都有事做,只是似乎没有见个面叙旧这般重要而已。

  我们就这样走进了那家带有斯诺克球台的咖啡馆。为了孩子,我们选择了无烟区的座位,哪里相对吵一些,身后的台球桌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击球声。

  概率再小,只要有,就有可能发生。

  四年半后,我们重新坐到一起。

  “样子变化不大。”我说。

  “恩,你也是。”她小口喝着柠檬水,“没想到你也留下来了,我以为,你会回家乡工作。”

  我尴尬地笑了笑,“当时,也是临时决定留下来的,结果就不走了。”

  “没有准备的话,一开始很困难吧。”

  “不会,还算顺利。”我轻轻回答,“不过比起你肯定会差点。”

  “现在住在这边?”

  “刚买了房子。”我说,“这不,等下还要去办过户呢。原来我都是租房子住的。”

  她笑起来的样子还是一样迷人,像微温的佳酿,啜一口就让人沉沦。

  “恭喜你呀,”她说,“真能干,这地段的房子很贵的。”

  “我也……只是按揭的。”我说,“贷了好多呢,房奴。”

  “慢慢来嘛。”她温柔地回答。

  台球声此起彼伏,我们大约聊了四十分钟,然后出了门彼此各奔东西。那个小女孩是她不到一岁的孩子,毕业后她也遇到很多波折,后来爱上自己的上司,被人当是小三,地下恋了几年,对方终于离了婚,而她也为他生了孩子。

  我觉得自己还和以前一样爱她,只是我们没提到那本留言本,没有提到任何我的经历。

  我也没说为什么我留了下来。我想如果一切不是这样发展,一切和预想那样,我留下,和她一起,那么也许我们同样会吃很多苦。改变我生活的不是命运,而是自己的决定,毕业那年我第一次为自己做了决定,也接受它带给我的一切。

  我和以前差不多,还是不懂得如何爱,拥抱总是太慢,表白也不懂得掌握时机,有时候连情话都说得不够彻底。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努力坚持自己的每一个决定,我的成就只不过是普普通通,在一个地方谋得生存并一直等待下去,我不是唯一一个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的人,我也经常会为我走过的每一段路,吃过的每一餐,认识的每一个人,睡过的每一个房间甚至呼吸的每一口空气而感到迷惑和胆怯。

  然而对我来说,这样的努力就是爱的的一种,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在任何对方感到沮丧的时候,我都可以告诉对方,我能留在这个城市里一直等待直到再次遇见你,那么也就没有你征服不了的困难。而且一切也只是四年多而已,以后还有很多击偏了的红球和很多难以相信的小概率事件会一直发生下去。即使这四年里我觉得发生了好多事情,但那确实也算不上什么,难道不是吗?

  《斯诺克小概率事件》

  ——忘却鱼鳞 2009-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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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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